死寂，只持续了三秒。

“啊——！！！”

一声凄厉到划破耳膜的尖叫，来自我的婆婆刘秀芳。

她像一头被踩了尾巴的母兽，疯了一样朝我扑过来，扬起的手指上，戴着的硕大钻戒在灯光下划出狰狞的弧线。

“我撕了你这个小***的嘴！你***！你敢污蔑我！”

然而，她的手还没碰到我，就被旁边的亲戚死死拉住。

她挣脱不开，立刻改变策略，一屁股瘫坐在地上，开始撒泼打滚，双手拍着大腿，哭天抢地。

“我没法活了啊！我辛辛苦苦为周家生儿育女，到头来被一个外人这么污蔑！天理何在啊！周明德，你儿子被人这么说，你还不管管！”

她的哭嚎声，像劣质音响发出的噪音，刺耳又滑稽。

而我的丈夫周浩，终于从石化状态中反应过来。

他快步冲到我面前，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，不是因为我受辱，而是因为我让他“丢了脸”。

他压低了声音，从牙缝里挤出愤怒的嘶吼：“江禾！你疯了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！赶紧给我妈道歉！”

道歉？

我冷笑一声，甚至懒得再看他一眼。

这个男人，在我被他母亲当众羞辱的时候，选择当一个缩头乌龟。

现在，我为了自保而反击，他却第一时间跳出来，维护他母亲的“名节”。

多么可笑。

我的目光，始终锁定在那个手握权柄的男人身上——周明德。

他没有像刘秀芳那样失态，也没有像周浩那样急着站队。

他只是坐在那里，那张常年身居高位而显得威严的脸，此刻从铁青变成了煞白，嘴唇微微颤抖着。

他死死地盯着我，那眼神锐利如鹰，仿佛要在我脸上钻出两个洞来，看穿我心底所有的秘密。

我没有退缩，迎着他的目光，平静地再次重复了一遍：

“爸，这件事关系到周家的根本，关系到您最看重的血脉传承。您……真的不想知道真相吗？”

我刻意加重了“真相”两个字，然后，像是无意中提起一般，轻飘飘地补充了一句。

“比如，妈三十年前，在老家医院住过一阵子的事。”

这句话，像一道晴天霹雳，精准地劈在了刘秀芳的头顶。

她哭天抢地的声音，像是被瞬间掐断的录音带，戛然而止。

她的身体僵住了，眼神里爆发出一种极致的惊恐，那种恐惧，是任何演技都伪装不出来的。

周明德是谁？

是在商场上翻云覆雨几十年的老狐狸。

他瞬间就捕捉到了妻子这一刻的异常。

他眼中的怀疑，像一粒被投进水里的种子，开始疯狂地生根，发芽。

他不再理会地上撒泼的刘秀芳，也不再看旁边急得满头大汗的周浩。

他缓缓站起身，那高大的身躯带着一股迫人的压力。

他扫视了一圈满脸写着“看好戏”的宾客，沉声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权威。

“家门不幸，让各位见笑了。今天的宴会，到此为止！”

宾客们如蒙大赦，纷纷起身告辞，走的时候，还不忘用复杂的眼神在我们几人身上来回扫视。

很快，偌大的宴会厅只剩下我们一家四口，和一地的狼藉。

周明德走到我面前，一字一顿地对我说：

“你，跟我到书房来。”

我抱着怀里被吵醒、正小声啜泣的女儿暖暖，心中一片冰冷的平静。

这场战争，我既然开了第一枪，就没有想过回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