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疯了?”
我看着他,重复着他的话,只觉得无尽的悲凉和可笑。
“是,我是疯了。被你们这一家子吸血鬼逼疯的!”
我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火山,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喷薄而出。
陈浩指着我,气得嘴唇都在发抖:“你怎么能这么跟我妈说话?怎么能拿刀对着我弟?为了块肉,你至于吗?你让我以后在家里怎么做人?”
“你的面子?”我冷笑出声,一步步向他逼近,“你的面子是面子,我坐月子的身体就不是身体?我女儿嗷嗷待哺的口粮就不是口粮?”
“你做人?你做的是谁的人?是你妈和你弟的人,还是我和你女儿的人?”
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,只是反复说着:“你不可理喻。”
“我不可理喻?”
我转身走进卧室,从床头柜最深处的抽屉里,拿出了一个深蓝色的硬壳笔记本。
这是我的账本。
是我从决定嫁给他的那天起,就开始记的账。
我走到他面前,翻开了第一页,那上面是我娟秀的字迹,此刻看起来却像一道道血痕。
我指着第一行,念给他听。
“婚前,我爸妈给的彩礼八万八,说好是给我们小家庭的启动资金。婚礼第二天,你妈就以给你弟买车为由,拿走了六万。你当时怎么跟我说的?你说,‘素素,你放心,这钱算我借的,以后我加倍补给你’。”
我抬起眼,看着他,“陈浩,三年了,这笔钱呢?”
他的脸色开始发白。
我翻到第二页。
“我怀孕三个月,突然特别想吃车厘子。你看着购物车里九十块一斤的价格,皱着眉说,‘太贵了,吃点苹果不行吗?’。结果转天,你就给你弟买了一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,六千多,眼睛都没眨一下。你跟我说,‘弟找工作需要,门面要撑起来’。”
我把账本凑到他眼前,“他用那个手机,找到了什么工作?”
陈浩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,他想伸手来抢,被我躲开了。
“还有,我孕吐最严重的时候,吃什么吐什么,我妈心疼我,托人从香港带回来两盒燕窝。结果呢?你妈过来看我,顺手就拎走了,说你弟女朋友第一次上门,女孩子家要体面,得送点好东西。”
我的声音在颤抖,不是因为软弱,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心死。
“陈浩,我当时躺在床上,连下地的力气都没有,我看着她拿走我的燕窝,就像看着她拿走我的命。你当时在哪?你在旁边点头,说,‘妈说得对’!”
一桩桩,一件件,像一把把生了锈的刀,扎进我们之间早已腐朽不堪的婚姻里。
陈浩的脸色从白到青,又从青到灰败。
他张着嘴,试图辩解:“妈不是那个意思……弟他……那都是过去的事了……”
“过去的事?”
我“啪”地一声合上账本,那声音像一个清脆的耳光。
“好,这些,我都可以当是喂了狗。”
我的语气突然平静下来,这种平静比任何歇斯底里都更让他恐惧。
“但是,我女儿的奶粉钱呢?”
我拿出手机,没有给他看任何照片,只是点开了一个银行APP的转账记录页面,然后把手机屏幕怼到了他的脸上。
那上面,清清楚楚地显示着一笔五万元的转账。
时间,是我剖腹产手术的第二天。
收款人,是陈瑞。
“我爸妈怕我月子里受委”我爸妈怕我月子里受委屈,在我进产房前,偷偷塞给我一张卡,里面有五万块,说是给外孙女的生育红包,让我自己拿着,想买什么就买什么。“
我看着陈浩瞬间失去血色的脸,和那双因为惊慌而剧烈收缩的瞳孔。
他以为我不知道。
他以为他做得天衣无缝。
”我刚从***里醒过来,痛得神志不清的时候,你拿着我的手机,用我的指纹解了锁,把这笔钱,一分不剩地,转给了你弟。“
我的声音冷得没有温度。
”你甚至还清空了转账记录。你告诉我,是‘借’?“
”陈浩,你借钱,会把记录删得一干二净吗?“
他彻底愣住了,像是被人迎头浇了一盆冰水,从头到脚都僵硬了。
眼神躲闪,嘴唇哆嗦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我看着他这副无言以对的窝囊样子,心中最后名为”夫妻情分“的温情,也随之彻底熄灭,化为灰烬。
从今天起,这个人,只是我孩子的父亲。
仅此而已。
门外,叫骂声和拍门声再次响起。
婆婆显然是缓过神来了,带着陈瑞去而复返,这一次火力全开。